和笙的对谈
今天笙给我发了她的日记。发来的时候我这里是凌晨,半夜醒来看到,迅速浏览了一下,但是太困了,中午才又拿出来仔细地读。
内容大抵是怀念小的时候,不需要思考未来的时候,以及「不想变成大人」。
我莫名地想到了 n-buna 的歌,《ヒッチコック》。印象深刻的是,今年前些时候回去听的时候,有这么一个评论,大意是说「这个歌反应了当代年轻人对现在社会的无所适从的迷茫感」一类的。但其实我并不觉得这样的表达是切中要害的。我自己的想法是,我并不会厌恶「长大」这个事情本身,甚至比起小的时候,现在的生活至少没有那么多让我感到拘束的地方。以前的话,做什么都会被管束着,不能自在地去自己想去的地方,和谁交往也是会被过问的,哭了也要忍住不被发现,不然会被问奇怪的问题,更不用说这么多年来遭受过的身体和心理上的暴力了。所以我讨厌那样的生活。
我所厌恶的并不是「长大」本身,而是「人必须要做某些工作,才能被允许活下去」这种事情。这种资本主义的规则。我是厌恶这样的想法的。一想到自己可能在能看见的未来,就必须做着自己可能并不热爱的东西才能活下去,就不禁感到很悲伤啊。为什么人必须要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,才能获得赖以生存的必需品呢?
所以我也厌恶着现在的生活,现在这样,不得不在自己并不热衷的东西上消耗时间,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。会觉得「看不见未来」。然后我想到了 David Revoy,以前我和笙提过,他可以靠着支持者的捐助来做他想做的事情,所以也不用担心他的作品会像 n-buna 那样商业化。她那时对我说,那样好棒啊。是啊,我也是这么觉得的。
我会因为这样简单的理由,讨厌这样的人类世界,讨厌资本主义。
以前的我大抵确然不会考虑什么未来的。不管喜欢上谁只会贪恋当下。但是我四年前喜欢上笙的时候不一样,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想到了「未来」这种事情。第一次因为「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对她负起责任」而感到悲伤。
就这样我把自己漫杂的思绪全发给她了。想着她有没有睡觉,结果没睡。
她对我说「如果能安慰到当时的你就好了。」
「虽然那时候我完全就是个胆小鬼就是了。」「我不敢让你知道我喜欢你。」虽然按着我悲观的想法来看,如果我当时有告诉她,事情也并不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就是了。「我害怕你知道了就会开始疏远我了。」我这么和她说。
想到了林奈1的事情。粗略地说,林奈是一个被她的主人包养的人,而伊们之间的感情不过是(按照林奈自己的话说)「他只是需要我代替他死掉的前女友,但是他给我钱了,在我需要撒娇的时候让我撒娇了」,所以就维持着这样的关系。我当时问她「如果你主人不要你了怎么办」,她回答我「我可以做他的画师,只要有利益关系在,就不用担心没有饭吃。」
我当时和林奈说「我想打破这个世界的规则,但你想利用它。所以,我感觉总有一天我们会站到对立面上。」她开玩笑地说「我是邪恶轴心w」。我严肃地加了一句「但是我对林奈完全讨厌不起来诶。」当时的我是觉得这很奇怪的。四年之后这种奇怪的感觉逐渐地消散掉了,但今天我跟笙说出来了:「现在想来,因为 sex worker 也是父权和资本主义的受害者。她也不过只是想活下去而已。」就像是,如果没法打破这种制度的话,那就薅一薅羊毛吧。我不会去指责仅仅是利用这样压迫人的规则讨一点生活,而没有去谋害别的人的人。
她和我说「现在有了想法的转变,之前我是没有办法理解林奈这样的人的。但是现在不会了。」「看到你的信之后就有所思考了。之后也见到了很多例子。」
林奈曾经跟我说「你不适合风俗业啦。」因为我跟她说过,我绝对会陷进去的。笙说她的一个朋友去过百合风俗店,然后深陷其中。「听她的描述就像是恋爱一样。」我说了「曾经我看过一篇文章,就是关于作者自己去百合风俗店的经历。」(「被大姐姐关心了生活,感觉很温馨」那里面似乎有这样的话的。)她说「那好像就是她或者她的朋友写的。」
我当时会和林奈谈起这事,也就是因为看过那篇文章。那个时候我告诉自己,「除非到了非常绝望的地步,不然我是不会去的。」因为我知道自己绝对是会陷进去的,会被各种大姐姐榨干(各种意义上的)。但如果真的到了一无所有的程度了,那最后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,对吧?
笙说「我觉得我也会陷进去,会分不清真实和虚假的。」我倒是没有这种想法啦。但是我会因为一句话一点小事而心动,我会很清醒地知道她们对我的爱意只是装出来的,但会渴望它是真实的。所以才会因此难过。
「但是我跟笙笙说的都是真的哦。」
「我也是。」
无厘头的对谈以我要开会而她要睡觉而收场了。
- 1.不希望有人打扰她,所以我就不照惯例放什么链接在这里了。更何况也并没有什么链接可言。↩